女性导演权聆的这部处女作《忘了去懂你》,是以女性的婚后生活为题材,并且从她的视点,突出而集中地围绕女性婚后生活所面临的情感困境这个话题。
如果从导演所设定的视角出发,我们不难发现故事是以女主角的婚姻生活常态开始的,进而围绕这一生活常态,通过对家庭与婚外情的细腻处理以及日常与暴力的情节安排来揭示女性在婚后生活里的情感困境,并通过最后一系列的矛盾的爆发和女主角毅然决然的出走,较为深刻地传达出一种女性自主与自觉的意识。
埃莱娜·西苏曾在《美杜莎的笑声》里这样写道:“她一直占据着一席留给罪人的位置,事事有罪,处处有罪,因为有欲望和没有欲望而负罪;因为太冷漠和太热烈而负罪;因为太过分的母性与不足够的母性而负罪·····”
影片中的女主角与她作为工匠的丈夫,日复一日的冷战与热战(片中几处细节都在昭示一种日常生活的不信任和对峙的夫妻关系,如丈夫回家之后,女主角翻看丈夫的手机,同样的行为也发生在丈夫身上;当然还有闻衣服等细节;更甚的还有丈夫对妻子的婚内强奸行为),他们缺乏沟通(由于丈夫对于妻子的怀疑,彼此没有沟通,丈夫带着女儿去县城做亲子鉴定的动机也是沟通丧失的体现),关系疏离,彼此显得陌生,但又受困于生活的现状(有着经济上的问题,也有着孩子的问题),不得不维持这个家庭。
当然,不仅仅在婚姻生活里困顿疑惑,女主角平日的工作生活也同样显得无聊且缺乏生机。她在超市每日都浑浑噩噩度日,经常剩下大量面包售不出去,只能带回家作为早餐,这诸多细节都在刻画女主角日常生活里的平庸无聊的现状,这也是女主角作为一个中年女性所面临的生活苦闷的状态。
权聆在影片中展现了一个事实,即当下中国的中年女性面对这样双重的精神困惑之时,她们中的部分是如何进行抗争或说如何在自觉的。
出租车司机是影片中唯一一个似乎能改变女主角生活的角色,他年轻的生活和年轻的身体以及他不羁与自在的精神都是女主角所渴望的一种男人的实质,影片前面大部分的段落都有讲述他们两人的情感发展,出租车司机的身份本身,似乎也是一个象征性的隐喻,他作为司机,有着本能的欲求想把女主角带出去,希望能远走高飞,离开小镇。他是无牵无挂的,可以随心选择的,而女主角却终究没能跟随司机选择离去,权聆在司机这个角色上的安排或许是有意图的,一个看起来能改变女主角平淡生活的男性,在出现之后又消失,似乎他没有对女主角的困境带来多少改变,反而加深了她精神上的困扰。当然,司机这个角色对于女主角的意义,其实可以理解为一种矛盾的推动力,既燃起了女主角内心的自觉力量,也更深地表明中年女性对自身困境的逃离唯独自救,或者说,她们的自觉意识还不足够强大。
这个不足够强大,是如何反应的?
女主角在与司机的情感之中,她是有诸多畏惧的,这些担心都是她不能自觉其行为的表现,同时,在他与丈夫的之间,她也处于一个被动状态,甚至在她最后一次选择类似于“娜拉”的出走,但这个出走明显不够决绝,最后那场戏的气氛有些尴尬与不利索,整个情绪和情节安排都显现出一种力度不够的状态。
女主角的形象或许就是当下中国社会里,诸多中年女性的一个微型象征,在面临这样复杂的情感困境之时,她们暧昧的自觉和自救,到底还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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