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爸爸,紐約媽媽》全書序文與推薦語
割骨剜肉:讀陳俊志的《台北爸爸,紐約媽媽》
──詹宏志
我坐在群山之中的環流台地,一字一句讀著陳俊志送來的書稿清樣,這裡離台北的喧囂十分遙遠,遠到像在不知名的外星球一樣。清晨露寒料峭,但我的心底忽冷忽熱,時間空間也不斷更替迭換,有一刻我彷彿回到冬曰雪封的紐約,另一刻我又回到盛夏熾熱的台灣鄉間…。我的閱讀心情也不平靜,有時候我心痛地想:"連這個你也說出來?你真的很勇敢,但太苦了吧!"有時候我卻情急得想大叫:"俊志俊志,你在幹什麼?你把好好一個故事都糟蹋了!"
讀完之後,我卻掏空虛脫一樣,稻草人似的呆坐在那裡,好像把情感感覺情緒思緒都耗用盡了,一時三刻不適宜回到人間,更不適合議論思考…。
這是什麼?這究竟是一本什麼樣的書?
這當然是一本勇敢而哀傷的書。
它勇敢而哀傷,我卻不能倒過來說它哀傷而勇敢。如果我說它哀傷而勇敢,就意味著故事雖然哀傷,最後卻讓我們感覺到書中人或書寫者的勇敢,那故事的未來就透露著光明與療癒的可能性,它就是一本提供希望與信念的書;但我說的是勇敢而哀傷,意思是,儘管書中人或書寫者如此勇敢,努力對抗某種沈重的命運,終究夜幕還是落黑下來掩沒一切,最後的結局只剩纏綿不去的哀傷和疼痛,這就成了一首反覆低廻、隱隱作痛、無法卒聽的絕望之歌。
爲什麼如此勇敢卻又如此絕望?因為這個故事血肉相連,無從分割,一切割就血肉模糊,與汝偕亡,一點救贖的希望都沒有。
在中文世界的書寫傳統裡,懺悔錄式的告白書寫向來是不存在的,告白自剖所帶來的滌淨作用也是不被承認存在的。在中文傳統裡,書寫是用來教化和諧的,不是用來揭露衝突的;自省也是用結論來道德教訓別人的,很少是用過程來裸露鏡顯自己的。也許西方文學才有向上帝懺悔的傳統,上帝既然是全知的,你還沒說,祂已經完全明白,懺悔者當然沒有遮掩修飾的必要。即使到了現代化社會,上帝的連鎖事業營運已經過時,不能全面照應;精神分析與心理分析已取代上帝,繼續提供聆聽告白的收費服務,愈赤裸黑暗的自省,被視為是愈接近治療的告白。往自己內在暗處深掘、不畏創疤傷口的作品,因而成為西方文學一個令人戰慄佩服的傳統。
但我們屬於「子爲父隱,父爲子隱」的另一種傳統,我們不是誠實認真面對自己的民族,而是遮掩傷痕、粉飾太平的民族,也是傾向於好死不如歹活的民族,我們總是世故地抹去銳邊利角,隱去內心的真實慾望,虛情假意地配合別人。我們不愛真相,真相永遠是玻璃破片,割傷別人也刺痛自己,我們活著已經感到艱難,還要內在真相來折磨自己做什麼?
這樣,你就知道陳俊志這本書有多麼稀少和多麼驚世駭俗。
陳俊志的書有雙重告白,一是家族私史,一是情海翻騰。但前者更準確的說,是家族醜聞的私密回憶;後者則應該說,是同志世界的慾海翻騰。而兩者在書中也曾交會成一個高潮事件,那就是他的油漆工男友劈腿自己的親妹妹,比通俗劇更誇張戲謔的那一刻…。
這就是我説故事無法分割的緣故。你如何可以分割血緣?己身所從出,或從己身所出,通通無可選擇。生物父親是一個結果,不是願望,更非離奇身世可以改變或掩蓋;你可以被平凡或奇特的俗世父親養育成人(包括他是一位國王、園丁、或一匹叢林野狼在內),但你只可以有一位真正給你DNA的生物父親,不管你自己知不知道(陳俊志是知道的,因為他在書中寫道:「…敦化南路家屋二樓逆光的廁所馬桶,童年的我無意中見到父親的陽具。在逆光中,在微粒飄浮的空氣塵埃中,在偶然閃現的記憶中,那模糊不清的陽具是賜予我生命的源頭。」)。
陳與父親的衝突也是雙重的。一方面是父親因債逃家,沒有負起對妻子與兒女的責任;另一方面則是父親不接受兒子是同性戀者的事實,兒子的自我與家庭顯然是無法共存的。但這種不得理解的衝突無路可出,連爭辯甚至弒父都無法解決,除了自我放逐,流浪到另一個場域去做一個沒有來歷的鬼魂。
或者,你要像三太子哪吒一樣,割下你自身的骨頭還給你的生父,剜出你全身的肌肉奉還你的生母,只有把血肉都銀貨兩訖付畢還清了,我們再無瓜葛,你才能真正脫離血緣的牽連與家族的枷鎖。在此之前,你只能絕望地抱著一絲希望,一覺醒來,自己已經變成了毫無牽掛的孤兒…。
「地獄就是別人。」但當中最靠近地獄的一種別人,就是「家人」。自由意志與血肉牽連先天不相容,這件事一早就被存在主義者識破了。
如今陳俊志已經是個不懼牽掛、回首過去的鬼魂,他無限柔情地觸撫家屋寫真的映像廢墟、咀嚼往日片段的荒蔓記憶,再緩緩春蠶絲吐隻字片語的書寫過程,在我看來,猶如是一小塊一小塊凌遲地割骨剜肉還返雙親的寫照,也許完成這本書,他已經脫離親緣、超渡自己了。
用這樣斷絕殘酷的象徵,我也才能夠說明這本書的重要性和震撼性。但我也許還不能說出書寫家族暗黑史的意義,陳俊志不只在書寫過程中超渡了自己,其實他也通過一種俯瞰的觀照,超渡了其他家族成員。世俗給家族某些成員的評價描繪可能有敗家敗德、任性浪蕩,只有通過另一種理解,才能賦予超脫的形象,他們才超凡入聖了。
書中一段描述,可能會讓我回味多年。那是關於不守婦道的二姑姑的一場戲,眾人正在新店溪谷的土雞城爲父親舉辦一個宴會,二姑姑帶著膩戀的男友前來,席中父親突然臉色鐵青開罵起來,場面正顯得不可收拾。但二姑姑「從來不是溫婉嫻淑的良家婦女」,大家正在勸嚷之中,這時候,卡拉OK樂聲響起,「二姑姑忿忿地拉起旺仔…前一步後一步婀娜多姿地跳起恰恰…。」
黑暗溪谷泛著鬼魅燈火的土雞城,徐娘半老的黑貓二姑姑示威似的、不認份的、不服世俗禮教的,在卡拉OK委靡的樂聲,拉起一位中年台客,煙視媚行地跳起恰恰,這個勁爆場面俗擱有力,寫實到超現實的境地,耐人尋味到不行,也不負書寫者本是影像藝術家的身份。
以下是我一路上的長輩、友伴、同業、姊妹們給這本書的一句話。我深深地,沈靜地,記在心裡。——陳俊志
沒有看過更坦誠,更駭人的告白,每每讓我閉上眼睛,停止閱讀......。
——導演 王小棣
月落車馳欲雪天,半睡似醒更難眠。北京城外新機場,夜半喧嘩眾客來。
台北深圳北京城際夜航機,冬夜誤點,豆燈光下讀《台北爸爸,紐約媽媽》,昏沈睡夢間,恨別驚心,臨書涕泣,不知所云。
——臺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教授夏鑄九
從新店溪到哈德遜河,一段台美移民家族史剪不斷的創傷告白,一場身體情慾理還亂的青春記事。《台北爸爸,紐約媽媽》是二十一世紀的《孽子》與《荒人手記》,台北-紐約雙城記的離散寓言,當代台灣文學創作中最殘酷淒美的身體記憶之書,兀自綻放如魅異的花朵。 ——台大外文系教授 張小虹
就算已經沒有家了,依舊不從良,不道歉,不後悔。離散到底,真妖孽也。卻是一個令我掩面哭泣的妖孽。 ——《哀豔是童年》作者胡淑雯
做為人子、做為手足,做為離散記憶的載體,陳俊志的生命已千瘡百孔。他獨坐暗室,一幕幕過往在顯影劑還魂,他所揭露的豈僅一己之痛,他所召喚者,不也是時代幽魂。 ——《我那賭徒阿爸》作者楊索
這是陳俊志的《追憶逝水年華》,卻寫出了一整代人(我們這輩五年級眼中)的《往事不必如煙》。當年天心曾在我的長篇小說序中寫及─米蘭˙昆德拉在《小說的藝術》說及卡夫卡:「小說家拆掉他生命的房子,為了用磚石建築另一個房子--他小說的房子。」即使Mickey的新書不是小說,其形式內容與其深刻完全適用這段話,請容我輾轉引用,祝福這本書。 ──小說家 陳雪
這樣的通俗劇,俊志用他一貫的妖嬌態勢在你耳邊細語低暔,閱者只覺一陣動魄心驚。就算用文字做工具,影像依然強烈,一部破碎而滄桑的華麗人生展現、延伸在你我眼前! ——《艋舺》監製 李烈
俊志本身就是一道彩虹,在風雨之後,掛到了我們大家終於抬頭看到的那位置。也因為有像他這樣捨己的人,讓我們對自己自顧自私的生命,不禁自慚形穢了。
──TVBS新聞主播 方念華
我從小就喜歡在公車站、西門町、日月潭教師會館門口四處張望,幻想著可以跟誰交換爸爸媽媽,而Mickey榮登全世界我最不想交換父母的排行榜第一名(正是因為他,才會出現這個讓我自己大吃一驚的排行榜),但自從認識他,我卻不斷開始幻想成為他真正的姊妹,這樣一來,我就不會被當做是家族裡最怪的那咖了。 ——《多桑與紅玫瑰》作者陳文玲
讓我一次又一次流淚的,不是讀到俊志生命中的傷逝與別離,而是,他對這一切,一次又一次的寬容、悲憫與原諒。 ——《父後七日》作者劉梓潔
我們似乎有一種牽連。那時他就說起想要拍他家族的故事,然後一等數年,俊志終於完成了電影也完成了書寫。我讀著那些段落,光影錯亂的跟著他斑駁破碎的記憶回到新店溪畔他的童年,在撕裂的成長之中,我讀到寬容與愛。我有時候在想,是因為他的同性戀的敏感還是藝術家的特質,才能有如此的勇氣檢視自己家族的故事。讀這本書,也更震憾於他的父親,那位失意的藝術家所留下的影相記錄,是如此的殘忍與憂傷。 ——《天色猶昏,島國之雨》作者 王宣一
這一次,俊志不用攝影機對準他人,而是用文字返回身來,大膽解剖自己,揭露了一段段隱密不為人知的身世,殘酷至極,犀利至極,卻又誠懇至極。他道盡了流淌在生命底層的苦楚,以及穿越時空的縷縷真情,而在妖異流離的文字光影之下,躲藏的,竟然是一顆天真純淨到教人不忍的赤子之心。
─—中正大學台文所教授 郝譽翔
親愛的流亡者,我想為你生一盆火,迎你入門,為你除去荊棘的衣冠,為你盛一碗湯,我要對你說那句通關密語:歡迎回家! 閱讀的過程中,我數度掩卷痛泣,他刻意冷靜的語言,看出記憶多麼灼心燙人。那頁家族史召喚出整個時代,還有字裡行間已然超脫愛恨的悲憫,而是如果文字真能療癒,那俊志便是把自身的骨血熬煮揮灑,普度眾生了。 ── 劇場導演 影像編劇 吳洛纓
催淚但不煽情﹐喧囂中又有著奇特的冷靜﹐這是Mickey獨有的魅力。無論是用影像還是用文字﹐Mickey
是說故事的能手。家變、遷移、死亡、情慾、認同、勞動、離散﹐這些看似個人的生命經驗﹐其實牽動了一個世代的情感與記憶。這本書會讓很多人看到自己。
——臺大政治系副教授 黃長玲
寫父與母,映照的無非是自我;溯究過往,探索的莫不是未來。陳俊志以電光火石般殘酷又妖艷的記憶切片,剪輯家族遷移與情欲的脈脈長河,愛恨情仇因之有了得以承載的身世與厚度。
——《我們—移動與勞動的生命記事》作者 顧玉玲
如此誠實而溫柔地,俊志訴說著幾段遷移與流離的故事。人們跨越國界高牆,卻陷入差異與認同的拼圖,倉皇黏貼;家族如風箏般飄零,但情感與記憶像手中亂纏的絲線,牢牢牽掛。每一個異鄉人,不論是地理或心靈國度的,都能在這本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臺大社會系教授/《跨國灰姑娘》作者 藍佩嘉
時移事往,俊志的眼睛依然清亮。隨著俊志的寫作重訪青春,年輕的我們比現在蒼老。 ——柏蘭芝,任教於柏克萊大學
認識俊志十幾年,他的故事,其實我是知道的。然而,讀著俊志所寫的連載故事時,我卻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繼續。這次收到成書的《台北爸爸,紐約媽媽》,我帶著為老友祝福的喜悅,只想要輕鬆翻閱。沒料到,午夜時分,隨著閱讀故事而出現的影像,如同電影中放大的停格鏡頭,張張向我襲來──我們的青春,叛逆,出櫃,家族,喪禮以及記憶,生命中情感的重量,和解的必須,超過我所能承載的輕。 ——臺大社會系副教授范雲
這是一本勇氣之書╱也是一本愛之書
你看他似無依孤雛哀嚎╱你看他為生離死別銳叫╱你看他在噩夢中流淚╱你看他在怨怒中仍抓緊那一絲溫柔╱你看他必定會想到你自己
要有一顆 Big Big Heart(超大心量)╱才能容納這麼多╱驚人的情感!
Big Big Heart先生倒下去之後╱過了很久╱又掙扎站起來╱就靠著一枝筆╱那筆就像無形的杖╱將人撐起╱從頭到腳貫穿╱於是Big Big Heart又能昂然前行
真的╱好久沒有見到這麼巨大的╱溫柔的╱一顆心了
——《流水年華鳳飛飛》作者 陳建志
俊志這本新書是名符其實的怪胎家庭羅曼史,讀來令人感慨係之,但也從中獲得很大的力量,王爾德說的好:「我們大家都活在溝渠裡,但中間有些人是仰望著星空的!」 ——臺大外文系副教授 朱偉誠
這是精彩的時代之書。在這本自傳體的家族傳奇中,我們看見一個苦難與輝煌並存、希望與幻滅同在的時代。那是青春、成長,也是凋零離亂。
我們曾以為那是最壞的時代,如今俊志告訴我們,只要有智慧,有愛,有朋友,那其實是最好的時代。
——政大廣電系系副教授/作家 柯裕棻
俊志寄來新書的書稿,老實說,我沒讀完。我隨機挑幾個段落讀,處處遇見恰到好處的華麗與滄桑,如此讀了幾頁,就決定趕快停住。多年前我看俊志的影像作品《不只是喜宴》與《美麗少年》時,也是這樣的感覺。這本書,我要等到穩當地握在手裡,找一段空閒時光,才要細細品嚐。雖然迫不及待,但是不這樣,就是不可原諒的浪費。 ——《殺戮的艱難》作者張娟芬
這本書是今年最深情動人的生命故事。用「今年」而不用2010或2011年,代表這本書不會褪時代。 ─小說家 甘耀明
我噙著淚水揪著心一口氣讀完Mickey的書稿,我終於知道認識他超過生命一半的時間裡,為何只要他大聲疾呼我們幾個老同學一定一路相挺,他面對人生闇影時渴望抓住一點光亮的堅決與勇氣,是他致命的吸引力,任誰都無法招架。生命這本巨大的書,Mickey寫得精彩,卻也令人心疼,更洗滌我們,給我們力量。
──本事文化副總經理 喻小敏
俊志曾經跟我說過這樣的故事。他與一群紐約的姊妹淘們和外甥Jordan一起吃飯。這些姊妹,男的妖嬌美麗,女的豪氣干雲,讓Jordan感到錯愕不已。他鼓起勇氣一個一個詢問:「Are you gay?」結果第一個答:Yes.第二個說:Of course.第三個回應:Absolutely.我們聽了都笑彎了腰。這是他會說故事的本領。
俊志寄來新書《台北爸爸,紐約媽媽》的排版稿,我眼睛盯著電腦螢幕,捨不得離開。他以一貫華麗的筆法,語不驚人死不休。可是又不能說他誇張,因為他總是如此真誠、勇敢而赤裸,讓我不得不反視自己身上層層的盔甲。俊志擁有gay(G也是姬)獨有的既纖細又敢曝的才氣,閱讀他的影像與文字,讓人同時又哭又笑,又是感嘆又是讚嘆,只能說:痛‧快‧極‧了。
——臺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副教授 畢恆達
以為還在細嚼品味他戲劇化的同志原生家族史,才發現已被魔力般文字一步步推向自身性靈深處的「全面啟動」。 ——晶晶書庫創辦人賴正哲
認識俊志二十八年。建中少年慘淡飛揚,只有俊志百年不老。千年老妖俊志揮弄魔法,《台北爸爸,紐約媽媽》隻字片影觸目驚心痛心動心。再過二十八年,執子之手,老友偕老不老。 ——美國杜克大學教授 洪國鈞
俊志,是我見過擁抱同性戀身份最理直氣壯的人。他從不因政治正確,而硬擠出幾絲陽剛;卻渾然天成地演繹妖美,queer到不行。俊志擅長以紀錄片,刻寫他人的生命,細膩感人。這次,他以文字與攝影自剖靈魂,更為細緻動人。其真情射出,宛如完成一場壯麗的精爆。 ——作家 許佑生
書中的故事,有些早已在茶敘或酒聚中,聽Mickey瘋癲癲提起過;但當遊蕩的思緒安靜下來,幻化成這一篇篇文字時,他又產生另一種魔幻魅力,讓人莫名的熱淚眼眶…。不老的Mickey,是個詩人,是個遊子,是永遠的孩子。他始終在找尋歸屬中流浪,流浪到最後,或許文字和影像會是他最後的家,而我們觀眾,或許可以權充他的家人,既相忘於江湖又相濡以沫吧。
——導演 周美玲
俊志左手用影像召千里親人的魂,右手用文字寫現代家庭的墓誌銘,每句話每幅影像都又輕又重。精彩的故事來自於精彩的人。我相信,這是因為俊志身上某種不俗的特質,大概是哪吒執著的元氣,使得他這樣刀痕可觸的肉身羅漢,還可以隨時回到十七歲秀麗少年的純真世界。
——中研院副研究員 陳正國
高二那年夏天,
我們傻傻的結伴訪問楊德昌,「海灘的一天」。
濟南路上,老舊日式平房,靜謐時光,
和室門拉開,就要走進電影裡了。
導演說話,很沉很慢,我忍不住打了瞌睡,
你炯炯有神。
「一輩子能夠出一本書也不錯吧....」你說。
「那電影呢?」
翻開書頁,影像有聲,
一句句凝視,停格住的,靜謐的夏天。
讀著,看著,就要走進電影裡了。
原來,你早在電影中;
只是你的劇本,比人生還真實。
── 姐妹淘 陳怡謀
這是一本透析生命的深情之書。陳俊志的坦誠書寫,讓我在同樣困頓的黑暗情境裡,每每看見希望之光。 ——導演 李志薔
體恤我術後眼睛的脆弱,俊志偷偷傳授重點跳閱法。然而,它卻是一本令人捨不得遺漏隻字片段的生命之書。俊志的文字與影像一樣,總是誠實地迎戰自我,又世故地體恤人事。純真又妖艷。愛哭如他,在荒涼人世中生猛前進,舞姿如焰。
──顧玉珍
我相信,生命經驗再不同的讀者,都很有機會被書中的某個片段與告白所召喚。然後會像書內提到的一位女性聽眾一樣,想握著俊志的手說:「我知道你剛剛在說什麼,我知道的」。 ──世新大學行政管理系副教授 彭渰雯
從《美麗少年》開始,多年來,在許多場合,透過許多方式,認識俊志,而他總令人驚豔。十年前,因為葉永鋕,他經常風塵僕僕往來台北屏東高樹之間,到了高樹,直接睡在永鋕家閣樓,直到日晒三竿。永鋕媽媽一提起就說:「啊!那個俊志!」儼然是她的另一個孩子!讀完這本《台北爸爸,紐約媽媽》,相信你也會和我一樣,從靈魂深處緩緩地悠悠地輕呼一聲:「啊!俊志!」
──蘇芊玲,性別教育推動者,任教於銘傳大學
認識俊志多年,我從不曉得他的故事。然而,從這本《對照記》,我赫然發現那雙溫柔又勇敢地注視世界背面的紀錄片眼睛,是從何而來。那些照片熟悉得如我的家人,而那故事,就像是我自己的故事。 ——詩人•導演 鴻鴻
在陳俊志的文字裡,我總是發現許多自己記憶的秘密抽屜,這不只是我們的成長軌跡有許多重疊之處而已,我更相信是他文字裡的傷逝之聲,召喚了許多同樣在時間月台上徘徊不去的老少年,誤以為是那班從未開出的回程車竟然發車了……
然而,這一次我讀《台北爸爸,紐約媽媽》,卻覺得這一篇篇家族故事連結成的時間之河,已經不只是懷舊懺情,而更是作者誠實面對自己內心幽暗森林的勇氣之作。其挖掘之徹底,情感之豐沛,令這本書得以超越個人、超越家族,超越時移事往帶來的所有痛悔不捨,而看見一個人立足這茫茫人海仍然頑強存在至今,所依仗的雪亮透徹的一顆心。 ——導演 侯季然
如果陳俊志的紀錄片《美麗少年》是打開一扇窗戶讓陽光照進來,他的文字著作《台北爸爸,紐約媽媽》則向你展示了整座城堡,甚至包括幽暗的地下室和自己的房間。 ──金馬影展執行長 聞天祥
一手持筆,一手拿攝影機的俊志,是台灣紀錄片界的先鋒型人物,但她善感與勇氣的來源對我來說一直是個謎,直到看過她的家庭傳記。
多數人包括我在內,終其一生都未必能跳脫自己的成長創傷或家庭悲劇,俊志看似沈溺其中,實則不斷泅泳向前。
品讀她鮮活多姿的文字,就像看著每一部我熱愛的電影一樣,多麼希望那是一個永不落幕,所有人都能獲得拯救的美麗世界。
──紀錄片工作者 蔡崇隆
從河左岸的俊志、到紐約的俊志、到影像酷兒紀錄的俊志,都是我所熟識的,但是台北爸爸紐約媽媽的、文字的俊志,卻是最陌生卻又最迷人也最深刻的,我被他書寫姐姐的部分深深震撼,這不單是他自己如何找到自己的私歷史,也是一整代八○小孩未被關照的隱藏傷痕,如此憂傷動人,又痛著的青春暴動。
——劇場導演 黎煥雄
文字的Mickey, 如同影像的Mickey, 勇敢無懼. 文字像素在大腦裡重建聲音, 氣 味, 事件, 還有 愛。 ──音樂人 陳建騏
讀俊志的故事,才又令我赫然想起『愛與寬恕』這份從小到大的學習功課。
──《煮海》作者夏夏
九年前,我為關錦鵬的電影《藍宇》作行銷,請俊志幫忙寫一篇文章。當時那部片還沒有入圍十項金馬獎,兩個男主角在台灣沒人認識,在那毫無宣傳資源的窘迫裡,好友的兩肋插刀是我唯一能倚靠的溫暖。他並沒有隨便交差,嘔心瀝血地寫出了一篇自己的血淚情史《和關錦鵬交換日記》,把我給嚇壞了。我知道他不是只為了幫朋友的忙,他是真的被那部電影感動。如今他要我為他這本新書寫幾句話,我也並不只是為了幫朋友的忙,我是真的被這本書感動。通常若聽到有人厚臉皮地自稱「才女」,身為記者的我多半會在心裡暗暗地嗤之以鼻,陳俊志是唯一的例外。 ──中國時報記者 張士達
《台北爸爸,紐約媽媽》是本極為令人動容的影像書。簡練的文字,呈現對過往沈靜深刻的內觀,像電影般一幕幕地在讀者腦海揭現。透過時空軸序,描繪出事件表象下坦蕩成熟卻仍然熱情洋溢的心緒,也展現出穿透時空的侷限及無限的創作力。 ──導演 虞戡平
眼看着一向都是青春、歡樂、慾望無限、肉體有理的陳俊志,花了這許多年,重視自己陰鬱的一頁家族史。卻仍然要說:他,青春依然悸動、歡樂依然無限、肉體依然滿懷慾望…然後,必得要更大聲的說:「他,真是不老魔妖。」(只有不老的人說、寫滄桑,才仍然如此華麗。張愛玲不就如此?)既然連黑暗都可從中產生滋養,那麼,讓我們和他一起經過粹煉,共同邁向新生! ——作家李昂
為什麼要回憶?那麼多的生命苦澀、悲傷、飄零...。而歡愉美好總是那麼一瞬間,短暫得在回憶裡成了淡淡辛酸的幸福感受。
俊志泅泳在回憶的海洋裡,將記憶化作文字,剪裁破碎編織飄零,卻拼貼裁縫成了一件獨特美麗的百納衣。這是俊志生命多采多姿,多苦多酸的百納衣。它散發著俊志那妖媚多情,單純直接的獨特生命風華。
為什麼要回憶?因為俊志多情,冒著一回頭就將變成鹽柱的危險,也要回頭再去凝視那一路走來,那些愛過,那些恨過…那些悲傷、歡喜、飄零、悔恨…… 。
俊志敢愛敢恨,夠勇敢夠直接,於是書寫記憶成了滾燙人心的生命閱讀,同時喚起我這個文藝老青年對解嚴後那個時代的青春熱情。
這本書讓人忍不住就會狠狠猛猛的讀,但讀了之後卻又讓人咀嚼再三,細細的況味反思不已。 ──導演林正盛
「很少有創作者那麼幸運,可以同時寫字與造像,一年又一年和往事相處…..」他說。
很少有創作者那麼幸運,能夠同時具備電影和文學兩種才華,兩樣功力。多少年來,我早知道。只是他浪跡映畫,意氣風發,不可自拔,耗掉多少年華,方才遊走文學,吹皺一池春水,爆出漫天火花。我說。
「….我在溫暖的澡缸洗去一身酒意….」他說。
但他洗不去也從不想洗去的是對文學的愛、對電影的愛、對每個人的關切。不想洗去的,或許還有酒與男色。我讀他這本書,活像菸酒不沾而又禁慾的處男在瀏覽縱慾的花美男。
澡缸溫暖的也是他。我洗冷水澡,澡缸不可能溫暖。
「姊姊十九歲就死了。我常常幻想一種身世遊戲,想像拼湊姊姊現在幾歲,隱藏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過著怎樣的人生。」他說。
他讓死去的姊姊,死去的故舊在他筆下重生,在文學的領域裡活著,永遠永遠。書上他用了很多幀彩色照片。他父親拍攝的照片緜延的是「時間」,是多少年的歲月累積,是家庭的歷史與記憶,是台灣社會的變遷與台灣近代史的縮影;他拍攝的照片拓展的是「空間」,承載著他南來北往、東征西討、遊走世界受邀各電影節的經驗閱歷與風塵僕僕。媽媽、姊姊、幾位姑姑不拍攝,卻常在影像中出現,流露出他對她們無盡的感恩、永恆的愛。
閱讀陳俊志(他的文學、他的電影、他本人),我就像是牧童、村姑、窮人家的孩子,驚豔這位華麗無比、美艷絕倫、酷嗜狂歡盛宴、放浪形骸的貴婦。他總是讓所有的村姑、牧童、蓬門碧玉不必自卑,享受著公主般的禮遇,彷彿來賓人人都是壽星,共同見證他的文學初夜、他的電影分娩、以及他這位一代奇花的肉體與靈魂。豈止是一代奇花?根本就是世世代代的妖花!天涯海角遍地開花,處處讓人流連忘返,銷魂蝕骨的無邊風月,無比情色、無盡才華、無窮璀璨。
──影評人 李幼鸚鵡鵪鶉
由家的炙燙黑洞裡冒出的頭顱,若不毀焚,光的環總有一日會選擇他。
看行走在艱苦人間世的他怎樣變成好樣的俊志!
我用文學的眼讀文學的《台北爸爸,紐約媽媽》。
──作家 愛亞
紐約和台北都有一條河,爸爸和媽媽隔著這麼遠的兩條河,孩子終能依歸於那岸呢?它不止於是陳俊志的故事,根本是一章台灣某年代的歷史。它也不只是陳俊志的生命河流,這個不老美麗少年說的是一個充滿張力的電影故事—好看極了,要你笑,要你哭,都由他的文字指揮。希望有一天也能變成他的鏡頭他的畫面,他的小說他的電影。我如此看待《台北爸爸,紐約媽媽》。
說了許多別人的故事之後,這次,換俊志說自己的故事給大家聽。俊志將自己整個翻攤在陽光下,我無法想像這需要多大的勇氣,也正因如此,其中深切的感動,讓我無語。他生命的劇痛,比張愛玲的滄桑還滄桑,但我看到一九八八的俊志到二0一0的俊志,從沒有改變,永遠熱情而聒噪,不老近乎媚,你永遠不會感覺他的悲、傷。刷爆了媽媽的信用卡,就是要拍他的同志紀錄片,就是要用電影表述人間的弱勢。對於這樣的孩子,我希望多疼惜他一點。對於他生命記實寫成的好小說,我感謝出版。大家都能從這樣的創作中取得溫暖與勇氣。
——導演陳坤厚